第一章含章可贞上
明星低垂,平野广阔;一支大军策马奔驰,前不见首,后不见尾。骑兵长袍
披甲,木弓长稍宽臂,胯下战马头大颈小、胸宽鬃长、皮厚毛粗,正是蒙古草原
上雄悍无比的乌珠木沁马。
大军浩浩荡荡,所过之处,无一活人,满地尸首散落,尽是宋国军民,断肢
残臂随处可见,惨不可言。
万马策腾,大地也为之颤抖。远远望去,却见队尾处一骑轻骑遥遥赶上。
「报!…」传令兵终于赶上,「传兀良合台元帅之命,令阿术将军速速率军
回营。」
被唤作阿术的将军停下战马,右臂轻轻举起,身后数千骑兵应令停止,一时
战马嘶吼声震得传令兵耳膜欲裂。
阿术冷声道:「长沙城近在咫尺,爹爹却要令我回营。」他斜眼看向传令兵,
那只早已沾满鲜血的手竖起了一根食指,指向传令兵,说:「看你模样,可是汉
人?」
汉人降将李谭道:「即是汉人,我看必是宋人使的伪报之计,可杀之。」
副将阿里海牙道:「为什么不再听他说上两句。」
传令兵被指的心里发颤,冷汗直下,哆嗦道:「我不是细作,我不是细作…
…
这里有兀良合台元帅的亲笔信一封。「说着从衣中掏出一张羊皮纸递与阿术。
传令兵这时才看清这位阿术将军,他剑眉星目,丰神俊朗,却不似其它蒙古
将军膀大腰圆,倒似是汉人。传令兵暗自心惊。
身旁阿里海牙问道:「可是元帅亲笔?」
阿术低目扫向羊皮纸,皱眉道:「正是。」
阿里海牙又问道:「确是令我等回营?」
「不错。」阿术慢慢放下羊皮纸。
李谭急道:「这长沙就在眼前,唾手可得,到时联合北军一起夹攻襄阳,指
日可破,先前出军之时也是这么定的,怎得到了这个时候又要我们收兵呢?」
阿术掉转马匹,喝道:「传我军令,就此扎营安寨,明日天亮回营!」
「到底怎么了?」阿里海牙疑惑地问道。
阿术叹了口气,道:「阿里不哥纠集数十万大军,趁我大军南征,再次来犯。
大汗命我等回军北征。这次襄阳又是攻不下来了。「
阿里海牙闻言道:「我有些话不知能不能说。在我看来,阿里不哥始终不成
气候,西部诸王也只不过各逐其利,一群乌合之众。如今不打襄阳,待襄阳缓过
气来,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。」
阿术摇头道:「信上说,阿里不哥此次出征有海都为其出谋划策。海都此人
足智多谋,善于煽动人心,大汗向来忌惮此人,绝不敢轻敌。再言之,漠上各部
一直反对大汗实行汉政,这次回师也是要令各部臣服。」
阿里海牙遥望长沙城方向,只得叹气道:「数年前蒙哥汗在此兵败,本以为
今时今日是报仇良机,想不到…这襄阳命不该绝。」
众将不再多言,安营扎寨已毕,当时时维十月,秋风萧瑟,杜甫《登高》诗
云:风急天高猿啸哀,渚清沙白鸟飞回。大军营外湘江滚滚流逝,正应此景。
阿术身坐中军主帐,帐中只有他一人,案上油灯一盏,照亮了兵书。夜已深,
行也静,阿术心不在焉,不甘那是真的,自率军从大理出兵以来,蹴贵州,蹂象
州,入静江府,连破辰、沅二州,一路势如破竹,转斗千里,大小三十战未尝败
北,正是大破襄阳建功立业之时,却不得不回师北征,阿术心有不甘,随手乱翻
起书来,也不知翻到何书,低目看去,书云:「道家者流,盖出于史官,历记成
败存亡祸福,古今之道,然后知秉要执本,清虚以自守,卑弱以自持,此君人南
面之术也。」
却是李谭送于他的《汉书》其中的《艺文志》。李谭是个道士出身,本是中
原人士,因战乱而组织乡民起兵反蒙,后又投降于兀良合台帐下,没少宣扬道家
无为思想。只见后又有注文:「其术以虚无为本,以因循为用。无成埶,无常形,
故能究万物之情。不为物先,不为物后,故能为万物主。」
阿术有习武术,称奇道:「此言竟暗合武理,可惜我乃堂堂将军,用兵之术
才是正道。」
阿术合上全书,百无聊赖,忽地后悔把之前一路掳掠而来的良家妇女送于了
军士,被他们奸淫至死,如今想要快活却无处可寻了。又想何不现下再去周围的
村子里再抢一个?想完阿术自嘲地笑了笑,一路过来,哪还有住了活人的村子,
真是自作孽啊。
心里想着之前凌辱的宋人女子,那可真是水灵,比大漠上的蒙古女人不知道
强上多少倍。那细腰,那悄脸……正幻想间,忽听得一个清脆动人的女声,「你
可是兀良哈阿术?」
阿术惊得一个激灵,阿术扫了扫四周,想起帐中只有他一人,自责道:「阿
术啊阿术,你可真是想女人想疯了。」
「你可是兀良哈阿术?」女声突兀地再起。
阿术吃了一惊,惊慌地站了起来:「谁在说话?快来人!」
守在帐外的两名军士闻声进入帐中,问道:「将军,何事?」
阿术心中慌乱,问道:「你们可听到一个女声?」
「不曾啊?」两名军士摇头。
阿术正奇怪,忽听得一阵破空声,两名军士硬声而倒。那个女声又来了:
「我只是刺了他们的昏睡穴,你若再大喊大叫,惊得我手发抖,可就刺不中你的
昏睡穴了。我再问你一遍,你可是兀良哈阿术?」
阿术毕竟走过刀山火海,是从尸体上踩过来的将军,当下马上镇定下来,这
是刺客无疑,但这个女清脆悦耳,听起来还像是个少女,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武功。
阿术当下大声:「我正是阿术。」
女声道:「那就好。你年纪轻轻当个将军不容易,要不我只刺瞎你双眼吧。」
又是一阵破空声迎面而来,阿术还没看清是什么,忽地一阵地动,案上油灯
竟是被震地跳起挡在阿术喉前,叮的一声,阿术被弹过来的油灯砸到,竟是站立
不稳坐倒下去。定睛一看,地上落了两根银针发亮。
「好一个弹指神通!」东北角一个道人破帐而来,护在阿术身前。
「道长,快救我。」阿术喜道。自郭靖黄蓉夫妇把守襄阳以来,宋国武林人
士倾巢出动,武功高强人士多如牛毛,防不胜防,蒙军饱受暗杀行刺之苦。因此
但凡大军出征,必寻高手保护主将。
帐外女刺客暗叫不好,没想到还有此等高手,但机会只有这一次,日后对方
必然加强防范,到时候再想行刺必然千难万难。女刺客咬定主意,当下再不犹豫,
破帐而入,女刺客黑纱蒙面,身着夜行衣,身形灵动,一瞬间已到身前,掌势飘
忽,向道人身上打去。道人聚精会神,伸手隔开这掌,下脚攻向下盘。
未想女刺客正迎上这一脚,双足一只支地,一只连环横扫,正是旋风扫叶腿。
脚下功夫并非道人强项,暗喊吃亏,但身后又是主将阿术,若是避开后果不
开设想。
道人眼见就要被扫倒,干脆足下发力腾空而起,双掌向下使出绝技。这一跃
就将阿术露出了半个身形来,机不可失,来不及摸出银针,女刺客翻手抠下了衣
袖上的扣子,只能痛下杀手,运起弹指神通,射将出去。
道人掌势在这一刻也随着压头而来,女刺客已来不及闪躲,不得不得强运所
有内力,双掌向上迎去,「砰」、「当」两声,倒飞出去的女刺客见阿术用手上
铁质护腕挡住了自己这一击,正想摸出银针再射一记,忽觉手掌寒冷异常,像是
冰冻一样,一股怪异的寒气从手掌往小臂侵蚀,女刺客大骇,她自幼学武,心知
这寒气非比寻常,当下不再恋战,想起此次失手,不禁跺了一下脚,转身扬长而
去。
那道人对掌之后在空中翻转了一圈,落在了阿术身后,急着检查阿术伤势。
阿术痛地直咬牙,弹指神通何其了得,好在阿术自幼强身健体,反应非比寻
常,再加上对方情急,未及全力。这才用手腕挡住面部命门,免于一死。但这手
腕却是折了。
道人单膝跪地道:「贫道保护不周,还请少将军降罪。」
阿术摆手道:「要不是有你在,我怕是命都没了。」当下叫来护卫,命他们
追击女刺客。
道人扶着阿术到了榻上,道:「少将军不必担心,我有金创良药,不出十天,
少将军的手就可以活动自如。」
阿术解开护腕,见腕处淤伤大块,发紫见血,痛疼异常,不由咬牙问道:
「这是什么武功,这番了得?」
道人解释道:「此乃桃花岛黄药师所创的弹指神通,黄药师被誉为中原五绝
之一,他创的武功自然了得。当年蒙哥汗也正是死于杨过的弹指神通之下。」
阿术暗暗心惊,抹了一把冷汗,道:「多亏了道长,我今天才捡了这条命回
来。」顿了顿,似是想起了什么,「啊」了一声,又道:「桃花岛,桃花岛……
难道刚才的女刺客是黄蓉?不对,不对,她声音是个少女,那又是谁?「
道人捋了捋须,道:「黄蓉身居要位,绝不会以身犯险,孤身前来刺杀。据
我所知,她还有两个女儿,郭芙乃一个草包,郭襄不过一介无知少女,江湖上的
人都知道她正大江南北地寻找神雕大侠。莫不是小龙女从杨过那学了这门武功?
不对,她还使了落英神剑掌,难道是黄药师收的新徒弟程英?上次襄阳之战
已过数年,我倒不知程英武功的高低。不过……「说着道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。
「什么?」阿术急忙问。
道人哈哈大笑:「不过我百损道人的百损可不是浪得虚名,贫道所使的玄冥
神掌但凡中招者绝无幸理。那小丫头中了我玄冥神掌的寒毒,即使内力高深能压
制数日,也逃不过一个死字,将军只管放心好了,哈哈哈……」
阿术跟着哈哈大笑:「道长好功夫,有你在我身旁我复有何惧?」
护卫抬走了昏睡在帐内的两位军士,并在帐外围了整整三圈。阿术这才放心
下来,当晚无话,第二天天亮,大军拔寨而起,连夜赶往贵州与大军汇合,路上
帐外加强护卫自不必多说。数日后,阿术率军赶到贵州时正值晌午,还未及安顿,
就有军士来传话说元帅在贵州附近捉了一批正在集会的武林人士,令他去处置。
阿术问到元帅在哪。军士只是说有宋军降将带兵叛乱,元帅出兵平乱去了,
不日便回。
阿术心想:爹爹定是让我去招降。当下叫了百损道人陪同,前往大牢。到了
才发现这大牢已经人满为患,共有二十多间牢房,每间牢房都至少关了三人以上。
阿术令人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,摆在牢房走道中间,悠悠坐下,大声道:
「我乃宿卫将军兀良哈阿术,愿投靠我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,不愿的赐颈上一刀。」
这些江湖人纷纷骂起来:「蒙古狗!」,「狗贼别痴心妄想!」骂声不绝于
耳,阿术皱着眉,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宋人辱骂,只是才行军数日,身心俱疲,腕
上淤伤还痛得动弹不得,哪想再受这些人的鸟气,便想下令将所有人全活埋了。
待所有人都骂累了,阿术正欲下令,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:「我愿降、
我愿降。」
阿术瞧过去,那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,面色黢黑,身材单薄的像是一张
纸,阿术轻蔑道:「你可知道我们草原上的每个男人都是一个杀十个宋人的汉子,
不留吃白饭的人。」
小老头堆挤出笑脸,道:「天下人都知道蒙古人是千人敌、万人敌,我们都
是凡夫俗子,比不了、比不了。但我这把贱骨头会一点师门祖传下来的奇技淫巧,
这个不是老头儿自吹,天下没有人第二个人会。」
阿术奇道:「你叫什么名字?哪个门派的?会什么武功?」
小老头赔笑道:「回将军的话,我叫孙骨头,同门都死光了,所以没有门派,
自幼跟着师傅学变形、化声、缩骨的法子。」
有武林人士耻笑他「鸡鸣狗盗之徒」,「不要脸」,「败类」。
阿术听罢倒是眼前一亮,「何谓变形化生?」
孙骨头笑了笑,站了起来,手在脖颈处摸了摸,渐渐竟是从脸上撕下一张人
皮来,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。
阿术吃惊的站了起来,走近了看去,这孙骨头真面孔远比面具看上去要衰老
很多,脸上皮肤皱巴得一块块的,看起来甚是可怖。
孙骨头道:「让将军见笑了。这就是变形,一门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。而那
化声是一剂可以改变嗓音的药方。」
阿术恍然道:「原来此声非彼生,有点意思,你详细说来。」
孙骨头笑道:「说来不怕将军笑话,这些手艺都是用来偷鸡摸狗的,变形变
声,就是神捕来了,也认不出我。」不顾其他人的叱声,孙骨头继续说:「人皮
面具可以带一辈子,叫人分不出真假;化声的药方可制作成药丸,一次可一个月
内改变声音。」
阿术大笑道:「厉害厉害,来人,放他出来。」
孙骨头喜不自禁:「谢将军!」
几个军士打开牢门把孙骨头架了出来,孙骨头一把跪在阿术身前:「谢将军
不杀之恩,我这把老骨头愿为将军驱使。」
「你确实有点用处。」阿术笑了笑,对百损道人道:「剩下的全部杀了。」
百损道人嘿嘿笑道:「这个贫道最擅长。」
眼看要动真格的了,这些被关着的武林人士骚动起来,不停地有人发出「我
也愿降」、「我也愿为将军效力」之声。阿术却不为所动。
「我可以三天之内治好将军手上的伤!」
这个声音对于阿术来说过于突兀,阿术寻着声音找到了人,是一个中年男子,
身着青色长袍,阿术示意左右放他出来。
注:长沙,宋时称潭州,这里称长沙以便联想地理位置。
第一章含章可贞下
这个声音对于阿术来说过于突兀,阿术寻着声音找到了人,是一个中年男子,
身着青色长袍,阿术示意左右放他出来。
男子学着孙骨头跪在阿术身前,磕了一个大头,「谢将军不杀之恩!」
阿术冷笑道:「谁说不杀你了?」
男子颤颤道:「凭将军即使用纱布缠满手腕,我也能看出伤势几何。」说完
低着头看着地板发着抖。
旁边百损道人哼了一声:「胡吹大气,我看他不过是想多活几日。」
阿术道:「抬起头来。你叫什么名字?」
男子抬起头道:「贱名鲜如龙。」
阿术又问:「你有什么法子治好我的手?骗我的下场可不好受。」
「小人不敢。」鲜如龙道,「小人六岁学医,少时最擅长跌打损伤,现在最
擅长蒙汉迷药,跟着山匪做杀人越货的买卖。我看
将军手腕是受强力所致,但未伤及筋骨,乃滞塞不畅、经络不通。我有独门
药方专治此症。「
「且信你一回。你们两个从今天起跟着我吧。」阿术道。
「谢将军!」两人磕头拜谢不止。
阿术对百损道人使了个眼色,再也不顾后面的求饶声,转身走出了牢房。
阿术回到临时扎住的府中,此时已到晚上,沐浴之后正在用膳,李谭赶来求
见。阿术在书房见了李谭,李谭迎面笑道:「今日
犯了冒死违反了将军的军令。「
阿术奇道:「李副将这是唱哪一出」
李谭道:「今日百损道人在城外坑杀一些武林人,我正好瞧见,见到一个美
人儿,忍不住便扣了下来,给将军找点乐子。」
阿术心想在大牢里时人多耳杂,倒没注意到有什么美人。一想到已经很久没
碰过女人了,眼睛一亮,道:「她现在在哪?」
李谭道:「我给关在醉春楼最好的房间,等着将军享用呢。只是这女人脾气
不太好,武功也了得,我废了不少人才制住她。」
阿术道:「这倒有点麻烦。」
站在一旁的鲜如龙出来说道:「我有一物可让将军好好享受这一美人儿。」
「这个人是谁?」李谭问。
「我新来的奴才。」阿术转而问鲜如龙,「你有什么法子快说?」
鲜如龙笑道:「我跟着山匪多年,专研出了一种迷香,我唤它软筋散,在香
炉里烧起来跟麝香一样的味儿,但却可以叫人身子
无力,就算是武林高手,全身内力也叫他使不出来。「
李谭道:「既然如此厉害,难道将军还要捂着鼻子玩女人么?」
鲜如龙道:「小人自有一物降此物。」说罢掏出了一颗丹丸,道:「嘿嘿,
我叫它不软丹,服用一粒,终生不中此香。」鲜如
龙拿着丹丸和一袋软筋散献给阿术。
李谭制止道:「不可轻信,小心有毒。」
鲜如龙跪地道:「以性命担保此无毒。」
李谭哼道:「你全家的人头也担保不了。」
阿术张嘴服下了丹丸,道:「我谅他没这个胆量。」然后将那袋软筋散交于
李谭,「你令人点上,我片刻就来。」
李谭迟疑地接过香袋,对鲜如龙道:「要是有半点差错,敢教你人头落地。」
鲜如龙跪地不起,直呼「不敢……」
阿术又吃了几口,道:「这穷乡僻壤的厨子果然不怎么样,杀了吧。」外面
护卫听到命令握着腰间的弯刀便去了。
阿术回到房里又小歇了半个时辰,换了件华袍,便带着人出门往醉春楼去。
城中正实行宵禁,半个人影也无,赶到醉春楼前,
只见此楼共三层,之前楼里的人听到蒙古人要来了,跑了一半,剩下没跑成
的妓女们被充作了军妓,本已经人去楼空。此时这
一楼被点亮了无数烛火,远看倒似金碧辉煌。阿术心道这李谭是花了不少心
思。
阿术走进了醉春楼,李谭早已在大堂等候多时,阿术走近了问道:「那迷香
如何?」
李谭道:「有些名堂,我的人都被迷倒好几个,现在已经给她松了绑,丢在
床上,等着少将军去临幸呢。」
两人哈哈对笑,李谭引着阿术来到房间门口,道:「这是醉春楼最好的上房,
包少将军满意。」
阿术点了点头:「难为你了。」
李谭道:「应当的。只是内有迷香,末将就不敢陪同了。」
阿术摆了摆手便走了进去,顺手关上了房门。房内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,
东南西北四角都点了宫灯,用粉色的灯笼罩着,令
房内显得有点幽暗淫靡,房间的东角用屏风隔开了一座长方两丈左右的浴池,
并不是一个摆设,池中的水泡着花瓣散着热气,
显然是一个好的享受处。房间的北角是一张大床,顶上吊下来串串白珠做帘,
外披粉红色的细纱纱幕。里面的美人儿横躺在床
中央,她身着与环境不搭调的白色布衣,但隔着纱幕与粗俗的衣服,也能看
出她曼妙的身材。阿术看到她的身体在蠕动,是那
种中了迷香想动却又动弹不得的无力。阿术笑着走近了大床,撩开幕帘正欲
一睹芳容,忽然窗户彭地一声打开了,阿术吃了一惊,回头看去,「呼呼」大风
吹得窗户抬起又落下,发出刺耳的碰撞声。
阿术喊了一声:「来人!」
两个军士捂着鼻子走了进来。
阿术冷声道:「把窗户关上就出去。」
两个军士得了令快速地锁上了窗户,便跑了出去,生怕中了迷香。
阿术回身过来,再次揭开幕帘,他一只手撑在女子耳边,脸慢慢靠近。身下
的女子一脸惊慌,艰难地抬起了一张手,朝阿术脸上打来。阿术看着那只手掌无
力的落在自己右脸上,倒像是温柔地抚摸爱人。
阿术握住那只停在脸颊上的手,带着笑意用嘴唇去摩擦,「美人已经等不及
了吗?」
身下的女子涨红了脸,却无力挣脱,不得不别过头避开阿术逼人的火辣眼神,
说了声:「变态。」
阿术这时好好打量这个美人,她鹅蛋脸,皮肤虽然因为常年练舞显得有点黑,
但脸型五官却是极美的,尤其是现在的这张侧脸,那长长睫毛下一眨一眨的眼睛,
楚楚动人。
阿术问道:「美人,你叫什么名字?」
女子咬着牙不说话,紧皱着的表情告诉阿术她是绝对不会说的。
阿术又道:「那我可得使点让你听话的手段了。」
女子怒道:「你离我远点!」
阿术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美人的手掌心,舌尖上传来苦涩的味道,心想得
洗洗才行,笑道:「我远一点的话,谁来给你带来快乐呢。」
女子道:「我要杀了你。」
阿术扶着她起了身,一把将她横抱起来,女子「啊」了一声,下意识抱住了
阿术的脖子,惊道:「你要干什么?」
阿术勾起了嘴角,轻佻道:「死之前我可要把本赚足了。」说着抱着她来到
了东角的浴室,走到屏风之后,把她放到浴池边,
一件件地脱起衣服来。
「你要干什么,快停下来。」女子急得快流出眼泪来。
阿术不急不慢地脱掉了全身的衣服。
「快停啊。」女子无力地挣扎着。
阿术欣赏着她的胴体,她身材苗条匀称,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肉,胸前
双峰鼓鼓的挺着,阿术双手忍不住握了上去,富有弹性的乳肉令阿术直呼过瘾,
流连忘返,问道:「美人,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。」
女子眼泪直流,别过头不肯看他。
阿术道:「你现在不说也不要紧,待会会有你求我的时候。」说罢一只手从
她小腿慢慢向上抚摸,每一处都如此嫩而有力,与寻常女子全然不同。
这就是练过武的女子吗,阿术完全沉迷其中,心想着今后定要多弄一些江湖
女子来。又想,女人武功越高是不是玩起来越带劲?这个女人已经远超我以前玩
过的寻常女子,她只不过是随便抓到的,那这江湖上是不是更有远超她的女人?
阿术继续抚摸着她的每一处肌肤,感受着她的颤抖,绝对还是个雏儿吧。阿
术越想越高兴,将美人放下浴池,让她靠在池边上,开始脱起自己衣服来。
才脱掉外面的长袍,「彭」地一声窗户又被大风吹开,阿术不愿理会,又脱
掉了上衣,露出了古铜色的结实上身,他的手腕上还缠着纱布,刚涂上鲜如龙新
配的药,被嘱咐一日不能沾水。
阿术这就苦恼了,美人就在水下,他的右手不能沾水,那可如何是好。
秋天晚上的风有点清冷,冰凉的风吹在他赤裸的身上令他有些恼。阿术对美
人笑道:「美人稍等,本将军片刻就回。」美人却并不理睬他。
阿术玩心大起,才走出屏风,一个熟悉无比的黑色身形却迎入了他的眼帘。
犹如有一盆冷水从心头浇下,百损道人「玄冥神掌 但凡中招者绝无幸理」
的话还犹在耳边,阿术身子僵在了原地,指着身着夜行衣的女刺客,颤颤巍巍地
说道:「你不是死了吗?」
女刺客冷冷道:「我那天真不该心软,又让你害了那么多武林同道。」
阿术心如死灰,他当然不知道那晚女刺客确实中了百损道人玄冥神掌的寒毒,
当时便运足轻功逃离了大营。一直跑出数理之外
才敢坐下运起内功调息。这才发现双手隐约已浮有绿气,一股寒毒直冲肺腑,
其势难以抵挡,痛苦不堪。
「难道我郭襄要死在这里吗?」这女刺客正是郭家二小姐郭襄。
郭襄心里难过,脑海里全是大哥哥的身影,自襄阳之战后,数年间她走遍长
江以北的宋国故土,但都没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。
今年才回到南边继续寻找,在贵州之时,正好遇到蒙古铁骑长驱直入,心里
放心不下在襄阳守城的爹爹妈妈,这才想起行刺的方式来阻扰这支部队。
却因自己的善念不想杀错,询问姓名又耽误了时机,最后刺杀失败不说,还
身中寒毒,性命危在旦夕。
这些年漂泊江湖的苦楚跟着寒毒一时全部涌将上来。「大哥哥走前曾答应过
我,如果我有事求他他一定会帮我做到。」郭襄越想越心酸,心想决不能在找到
大哥哥之前死掉,一股求生欲占据冰冷的心。
郭襄前年在少林寺下与无色和尚、张君宝听觉远大师圆寂前口诵《九阳真经》
(详见《倚天屠龙记》第一章),三人各默记下部分经文,郭襄这两年闲来
无事便会钻研这些经文,不知不觉间武功大进,甚至连她自己也并未察觉。
此时郭襄运起此九阳功,一股暖流从丹田生起,从丹田向镇锁任、督、冲三
脉,过尾阎关而分为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「辘轳关」和经背、肩、颈「玉枕关」
上下两行,也就是所谓的「逆运真气过三关」,最后汇成一处,直冲「百会穴」,
过后又分气下走,汇聚于全身气脉大会的「膻中穴」,再分主从两支,合道于丹
田,入窍归元。如此一个周天,浑身犹如怀抱暖炉般热烘烘的,身上的绿气也走
淡,郭襄一喜,但头顶、小腹两处仍冷,连忙运功走了三十六个周天,这才将所
有寒毒化解。
功成那一刻,郭襄几乎力竭倒在地上。心想这功夫甚是厉害,好在中毒不深,
否则以自己这残缺的《九阳真经》绝难化解。郭襄心道:「蒙古人里怎么还有如
此厉害的高手,以前也未曾听说过?」
待第二天天亮,郭襄再去军营查看,发现蒙古人早已拔寨走了。便一路远远
跟着蒙古人来到了贵州。来时正好撞见百损道人坑
杀了百来武林人士,不禁怒火中烧。
郭襄心想单枪匹马必定不成,她连阿术这个人住在哪都还不知道,便联络了
当地的丐帮,有他们相助,很快就得知城破后醉春
楼却一直有人在打理,这天醉春楼点上了灯火,必然是要迎接一位大人物。
兀良合台不在,这里剩下的最大人物可想而知。
郭襄便在此守株待兔,果然等到了前来的阿术。郭襄与丐帮弟子约定好后,
便寻机潜入醉春楼,正好撞见阿术轻薄一名女子。
看着阿术一件件脱光那女子的衣服,郭襄又羞又怒。
郭襄心道:「今天那么多武林同道全因我上次心软才惨死,这回我决计不能
饶了他。」郭襄慢慢使力撬开窗户,无声地潜入了
这间上房,却忘了栓上窗户。
才往浴室走了几步,外面忽然刮起大风,将窗户吹起后又重重的落下,「彭」
地一声,郭襄吃了一惊,正面对上了从屏风里出来关窗户的阿术。
郭襄这次带来了她的短剑,使出「落英剑法」,便向阿术刺去。
她的弹指神通阿术是领教过了,如今这一剑又不知是何等绝学,那剑花如落
英缤纷,漫天而下,避无可避,阿术自知绝无活理,惊慌之余,他心念急转,生
死之间,生出一计道:「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这全城的人。」
郭襄剑势一滞,但转瞬还是刺了过去,道:「不杀你我更对不起全城乡亲。」